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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/水瓶鯨魚

文‧圖/水瓶鯨魚

 

偶爾會想起去年底,搬離台北前的那段混亂時光,如地球氣候般異常,不斷倒帶,回到青春期。

一些消逝許久的舊愛,竟偶然地一一意外出場,彷彿是收納前的檢查。

我們驚訝並保持鎮定說:「好久不見。」然後,微笑地看著彼此,閒話家常,言不由衷,一瞬間,微妙的因子化成塵埃瀰漫在空氣間,又緩緩散去,再度封箱。

他蓄起鬍子;他剪了頭髮;他胖了幾公斤;他務實起來。這些新影像,重疊著舊軌道,彷彿是青澀少女期排隊追逐金馬影展,邊打瞌睡邊看的許多藝術片,再度翻閱,感覺既熟悉又陌生。偶爾驚喜地發現自己記得這一個長鏡頭,偶爾疑惑影片何時有過那段對白。

往日情愫,同溪中流水,在洞坑打轉,在岩邊纏延。

他是背誦高手,深深記得我過去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;他是健忘專家,他忘了我們在一起時,許多生活細節;他上個月在巷口看到我,沒跟我打招呼;我昨日闖過斑馬線,看著某個人對我微笑,尷尬地點頭,想不起他是誰。

往日情愫,同溪中流水,在洞坑打轉,在岩邊纏延;風來雨去,豔日下,仍是一灣平靜的河床,或許閃爍著些許光點,暫時糊了視線。

多年不見的他說完「好久不見」,提起:「其實兩週前,我看到妳站在東區一個拉麵店門口。」

拉麵店?

我想了半天,笑:「我和朋友剛看完電影,肚子很餓,剛好經過拉麵店門口。」

他,應該有看到我和男性友人一起在門口吧?他沒問起那個男人,只說看見我在拉麵店門口,而且沒跟我打招呼。

那一天,我和廣告圈男性友人剛在戲院看完《美味關係》(Julie & Julia),討論著電影的菜色,餓了起來,急著覓食,竟看到附近拉麵店豎立的一堆旗幟寫著:「1元拉麵」,兩個人都很好奇1元拉麵真的只需要1元嗎?研究半天,發現是每天中午限10個名額,而且要抽號碼牌,我們邊聊邊罵這廣告旗幟真聳動……他大概在這時候看見了我。

思考起他的猶豫,我也不想辯解那只是男性朋友,因為幾年前我在永康街看到他和另個陌生女孩親暱坐在咖啡店,我也沒打招呼,也不曾過問。

倒是,會說出:「好久不見。」通常都是真的好久不見。

每一個,我們都好久不見。

無論是蓄起鬍子、剪了頭髮、胖了幾公斤、務實起來的,或理光頭、留長髮、瘦了5公斤、開始戒菸吃素的……嗯,親愛的,好久不見。

最終,收納前的意外複習,在糢糊的視線中封了舊行李,我另外開啟新房間,渴望新的歷史,離開了台北,前往上海,直到,我接到幾通電話,一句句「好久不見」,讓我又倒帶回到去年底的混亂時光,蒙太奇一樣,交錯剪接。原來某些舊愛也搬到上海,地球氣候異常,人的磁場一般變動。

 

此文摘自~自由時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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